日本的板缔(Clamp-Resist dyeing)—红板缔和蓝板缔
板缔(Clamp-Resist dyeing)是用木版防染印花的一种染色工艺,即用一对雕刻有图案的花板夹紧织物防染,染出所需的图案文样.
板缔染是古代最具代表性的印染技法之一,8世纪时从中国传到日本,古时称为夹缬,在日本正仓院的收藏品中,有很多传世的板缔染作品.一般认为,夹缬在奈良时代(710年-794年)达到鼎盛,进入平安时代(794年-1192年)后逐渐衰退,最终绝迹.之后,随着时代的变迁,从18世纪后半叶起, 板缔又以红板缔和蓝板缔两种形式重新登场,红板缔之后流行至19世纪20年代,蓝板缔流行至19世纪后半叶.
古代的板缔(即夹缬)中有多色染,单色染等多种形式,而18世纪以后的板缔只有两种单色染的形式,即红染和蓝染.
在日本,板缔一词,有两种含义.其一,通常指的是广为人知的板缔绞缬,被认为是绞缬中的一种.板缔绞缬是将被染物仔细多层折叠后,置于三角形或长方形的无雕刻的平面模板之中,然后夹紧模板防染,从而染出几何形状的图案的染色技法.本文中所提及的板缔,是鲜为人知的其二含义,专指用雕刻了图案纹样的版木夹紧织物防染印花的染色技法,英文称Clamp-Resist dyeing.
进入18世纪,色泽鲜艳华丽的红花的颜色开始被众人喜爱,红花的产量日渐增加.同时,棉布作为平民百姓的织物逐渐普及,蓝染的需求逐渐高涨.迎合时宜就诞生了红板缔和蓝板缔,并迅速发展起来.首先,应该是从红板缔发展起来的.因为用红花染液来染图案时,如果使用一般的用防染糊防染的花版印染工艺来完成的话,在技术层面上非常困难.而红板缔这一印染工艺,既合适于红花染液的图案印染,同时也解决了量产这一难题,满足了日趋高涨的对红花染的需求,于是便合时合理地发展起来.一般认为,红板缔作为红染时的防染工艺,在江户时代中期(1651-1745)的京都开始流行.
在红染中使用的染料是山形县产的红花,1910年以后化学合成染料取代了天然染料红花之后,红板缔接着流行了一段时期,直到大正时代末期(1925年前后)消亡.在京都府资料馆、国立历史民俗博物馆、岛根县立古代出云历史博物馆里保存着红板缔的相关资料.
与实物和史料齐备的红板缔相比,蓝板缔显得虚幻缥缈.因为现存蓝板缔的实物残片数量很少,目前只发现了部分资料记录在日本出云地区曾流行过蓝板缔工艺,以及当时所使用的各种用具(版木和将版木捆紧时使用的工具).这些宝贵资料由当年实际经营蓝板缔生意的板仓家族捐献给岛根县后,蓝板缔才第一次在岛根县古代文化中心主导的复原研究中得以复原.
红板缔的承印物主要是丝绸,因为质地薄,所以红花染液渗透率高,经过几层折叠的被染物夹在版木中,依然都可以染出图案,印染时不需要很多版木即可完成.(染一匹织物,如果用双面刻的版木需12片,单面刻的版木需22片).和红板缔不同,蓝板缔工艺中的用的染料蓝草,要经过空气氧化后才能发色/着色,在上下两片版木之间只能夹入一层被染物,要染一件和服的单位长度面料,需要双面刻版木20多片,单面刻版木40多片.
如果忽视不看“竹与虎”这一日本出云地区的独特纹样,红板缔和蓝板缔的图案构成的设计构思是一致的.为了印染细长的被染物,两工艺都采用了多片版木组合使用,设计构思都是通过重复同一纹样来完成构图.两者的大部分图案都是以花鸟为主,也有器具,动物,吉祥图案等传统的图案,典自故事里形象的图案,或有一定主题性的图案等.
红板缔的用途,主要用于和服中的外衣,腰带,和服中的内衣,床上用品等.当化学合成染料代替天然染料后,红板缔主要用于和服内衣.用昂贵的红花印染的红板缔主要在富裕阶层被使用,当染料变成化学合成染料后,成本降低价格下降,购买阶层迅速扩大.蓝板缔的承印材质目前被确认的只有木棉布.蓝板缔主要是用于百姓阶层使用的和服中的长衣,干农活时的粗布衣,内衣,擦手巾等.
红板缔的特征有以下几点:(1)因为限定只用单一颜色印染,所以染出制作一件完整和服所必须的单位长度(约10米)的织物成为可能.(2)只要一套版木制作完成,可以重复使用,具有合理性.(3)一次就可以染出大量的织物(约60米),具有量产性.(4)可在承印物的双面上印染图案,具有双面性.(5)和使用花版的印染工艺比,红板缔染出的图案效果柔软飘逸.
另一方的蓝板缔,有如下特征:(1) 因为限定只用单一颜色印染,所以染出制作一件完整和服所必须的单位长度(约10米)的织物成为可能.(2)和红板缔的特征2类似,只要一套版木制作完成,可以重复使用,但因为一次只能染10米长,所以需要很长作业时间.(3)蓝板缔工艺不是可以量产的工艺.(4)符合当时的审美观,留白底,染蓝花,这种表现方法是蓝板缔的得意之举.(5)渗色,染出的纹样的边缘不僵硬,色感柔软等.以上这些特征,都深受百姓的喜爱,促成了蓝板缔的彻底流行.
古代的板缔染(即夹缬)既有只用单一蓝色的单色染,也有由多种颜色配色而成的华丽的多色染等,而18世纪以后的板缔,基本上只是以下两种印染的防染技法,即用蓝草染蓝色和用红花染红色的这两种单色染时的防染法.1960年发现的印度板缔的版木和染物残片表明,古代板缔(即夹缬)的版木是2片为一组被使用的.
18世纪后半叶的板缔,为了染有一定长度的布,采用多片版木的组合使用,并且专攻单色染,包括设计构思、使用工具类等在内,染色方法有了很大的变化.考虑了这些不同之后可以看出,如果单纯地把蓝板缔和红板缔等同于古代板缔(即夹缬)的延续,这一说法缺乏说服力.
蓝板缔和红板缔有很多共同点,比如,为了达到在细长的织物上染出相同图案这一目的,两者都采用了多片版木的组合使用方法;两者中的大多数作品的设计构思相同,都是通过重复相同纹样来构图这一思路,等等.对日本人来说,自古以来,蓝色和红色具有特殊的意义,是万物中的基础色调.说蓝板缔和红板缔这两种板缔是一对辩证的存在,应该更贴切吧.
在日本的板缔中,各种用具、夹紧作业时的捆绑工具、染液桶等很多都是木制的,再加上遗留下来的数量庞大的版木,我们不能不承认,这个工艺本身是大自然森林恩泽人类的产物.